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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63年的春天,津门著名篆刻家张牧石家里比平时更为热闹。
头天,先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抱着台三十年前的老式大录音机过来,在张牧石屋里调试;不多几日,主角张伯驹来了,在这里整整住上了一周,每日上午录音,共录了六出戏。
张伯驹一开口,便是十足的余派韵味——他吐字轻重有度,不浮不拙;念白则抑扬顿挫,口白清晰。张牧石原本很大的屋子一时挤得像个小剧场,所有在场听伯老唱戏的人,无不大呼过瘾。
世人皆知张伯驹收藏成癖,绰号“怪爷”的他,一不认官,二部认钱,却独爱书画、诗词和戏曲。
当年,张伯驹曾被绑匪绑架勒索,却“宁死魔窟,决不许变卖家藏”;为避免《平复帖》重蹈《照夜白图》覆辙流于海外,又辗转两年以4万大洋从溥儒手中购得;甚至,在家庭情况困难的状况下,为得一件相中的古画,躺地不起,最后是夫人答应拿出首饰换钱买画才肯罢休。人生末了,这些国宝级书画悉数无偿捐赠给了国家。
而张伯驹在京剧艺术方面的成就也非凡可观,从少年时代就热爱京剧艺术的他,三十一岁时拜京剧名师余叔岩门下,正式学习。今次,我们来看张伯驹作为京剧艺术研究家的一面。
2015年中国嘉德秋拍曾有一场张伯驹专题,11件(组)作品,皆得自上文提及张伯驹学生——津沽词学名家杨绍箕的旧藏。其中,两通先生讨论京剧的亲笔文稿尤为难得:《京剧源流探讨》、《京剧音韵身段》,两则论文,足可见张伯驹在京剧艺术史上的学养,其时也引起学界相当的关注度。
今年,杨绍箕整理的一批张伯驹、潘素夫妇所致书信手稿,也将在11月9日-11日的预展中一一呈现,继收藏品之后,这些私人之间的信札中所保留的伯老,更为真实、立体。
杨绍箕是张伯驹门生,三十多年亦师亦友,情感深厚。上世纪80年代,在姑母、著名词学家叶嘉莹先生的帮助下,杨绍箕先生远赴香港,后定居加拿大。再向前回溯30年,当杨绍箕还是青葱小伙时,就开始向张伯驹请教诗词、京剧,直到伯老逝世——三十余年间的交往,述诸笔端,落实在京戏、词稿、问候、行程、公务、寒暄……事无巨细,字里行间还原出的,是一个仿佛真实可触的张伯驹,和两人亲密无间的忘年温情。
譬如,致杨绍箕“年假来京”札中,张伯驹提及要让绍箕“将空城计研究带来有所用”,还不忘说一句,“并望带四五个煎饼果子”;某年“请客”札中又写道:“如能星期六(十一月十日)来京,想敲一个小竹杠……”日常可爱至此,可见一斑。
几十通信札中亦可见师生之间的真挚探讨及交流:伯老在信中点评杨绍箕诗词创作的进步,称其“来作较前有进境”;也有张伯驹致杨绍箕批改词稿札,信纸边上写满了铅笔痕迹密密麻麻的批改小字,里头亦有直言不讳的批评,认为某些词句太过“生硬”;那两篇关于京剧的论文,当年也是伯老事先草拟,再交由杨伯箕整理、誊写,这些在信札中也多次提及,伯老常向杨伯箕关心文稿进度,并时时督促其钞寄与自己,好及时查漏补缺,再作修正。
半个多世纪以来,杨绍箕一直将这批书信细心珍藏,可惜多年颠沛,书信几经散佚,所剩不多。庆幸的是,在杨老的竭力护存之下,尚存留下五十余通信札,这批信札时间跨度从1977年至1982年,恰是张伯驹人生中最后五年光阴。
1980年,张伯驹最后一次去天津。中国嘉德书画部专家戴维先生在《张伯驹的海棠》里提到了那天的场景——“伯老在友人的簇拥下,拄着拐杖站在怒放的海棠树下。杨先生站在后排正中,那年他38岁。第二年,杨先生赴京与伯老匆匆告别后,南走香港。1980年的海棠芳草,成了他们一起最后的春游。”
1992年伯老逝世十周年之际,杨绍箕先生作《高山仰止——永远的怀念》纪念,回顾两人数十年的交往,对老师的深切怀念涌上心头,再次翻看这批信札,字里行间至细至微的交流,更显珍贵。
世间虽再无张伯驹,但诚如周汝昌先生所言:音容宛在,而斯人不作,后之来者,又何能尽挹其清芬乎。